“耶穌佛祖玉皇大帝南海觀世音，阿彌陀佛、千萬保佑……”林晰薇喋喋不休的雙手合十上下左右拜了一通，又擡手在胸前劃了幾個十字，十分賣力認真。

“你這樣亂拜一通，搞不好會有反效果。”楊苗看她這樣焦慮，忍不住開口勸到。

“禮多人不怪，神多不怕拜。話說你怎麽就一點也不緊張？”林晰薇嘟囔著搭上她的肩膀。

楊苗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她哪裏是不緊張，自從她打夏安堂那裏知道這次的實習生選拔已經黑幕掉一個名額之後，對僅剩下的一個名額實在沒有抱太大希望。

烈日炎炎的午後，MIC電視臺的所有實習生，全部緊張的盯著面前的電腦，今天，是他們在MIC實習期的最後一天，再過一會兒，電視臺的內部網站上將會公布最終通過實習期的實習生留用名單。

刷新完第十三次，終於看見頁面上出現了新的公告。

“快快！點開看看。”林晰薇緊張的呼吸都急促了，連連拍打楊苗的肩膀。

楊苗手心出汗，小心翼翼的操縱鼠標點開一看。

一個名字躍入兩人眼簾。

“紀敏。”這是誰？楊苗和林晰薇互相納悶的對看一眼，這一屆的實習生裏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啊。

楊苗反應過來，這可能就是那天那兩個女同事在洗手間裏討論的某個總的空降兵小姨子，也怪不得完全沒有見過這個人了。

對於這個被黑幕掉的名額楊苗早有心理準備，她定定神，開始掃向第二個名字。

這第二個名字，不是楊苗，也不是林晰薇，但也算是一個老熟人了。

“顧延。”

怎麽偏偏是他。

心中一涼，手心的汗出的更嚴重了，周圍的其他實習生同事也先後看到公告，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嘆氣聲。

林晰薇看到最終結果之後，更是萬念俱灰般往工作椅上一癱，兩眼無神甩著胳膊腿幹嚎：“都累成狗了怎麽還沒進啊！”

周圍的同事也都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其實這段時間大家為了留用名額都很拼命，自動加班跑通告和蹲點等新聞的不在少數，只可惜名額有限，被淘汰的總是大多數。

楊苗的目光一直停在最後的那個名字上。

說完全不在意是假的，曾經親密無比的戀人，因為那段時間自己家裏突然出了問題而分開，沒過多久對方就有了新戀情，現在，還獲得了唯一的一個留用名額，這種次次都先她一步的感覺讓楊苗不太好受。

林晰薇在座位上哼哼唧唧的癱了好一會，坐起身來問楊苗：“苗苗，你以後有什麽打算？要不然我們去其他電視臺投簡歷試試？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嘛！”

“我還沒有想好，先去學校把畢業手續辦完吧。”楊苗關上網頁淡然道。

林晰薇一看她這副溫吞態度就著急，苦口婆心道：“我跟你說，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找工作這事可不能拖，你擡頭看看，光咱周圍這些，放出去，那可烏泱烏泱的都是人，這時候你走慢一步，那就是步步落後。”

楊苗一聽，頓時更加難受，心想我現在可不是已經步步落後了嗎？

去辦實習手續的時候，主管張找茬居然破天荒的安慰了她幾句，說她是一個勤奮有潛力的新人，充分肯定了實習期間楊苗的工作表現，讓她有機會的話還是要盡量繼續在媒體圈發展，當然，實習評價也寫的相當之漂亮。

交接完手續，楊苗站在MIC電視臺的大樓前出神了好一會兒，便失魂落魄的回了別墅。

“呦，觀察員回來了？”白行潛翹著腿靠坐在沙發上，手中悠閑的搓弄著菩提掛珠，“怎麽看起來情緒低落？”

這人難受的時候最禁不住別人問，不問還好，一問楊苗那股難受勁就又返了上來，眼淚撲撲索索的就往下掉。

她一屁股坐在白行潛旁邊，抽抽噎噎道，“唔哇、哇哇……啊……嗚哇哇……”

“實習名單下來了，留下來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恰巧是你前男友。”

“嗯……哇……哼哇哇……嗚哇啦……”

“當時分手連個解釋都沒有，實習沒幾天就有了新女友，現在還被電視臺留用了。”

“哦……你不是難受那個名額，而是難受拿到名額通過實習的偏偏是他，這讓感覺自己像個天生的失敗者。”

白行潛一字一句翻譯完楊苗含糊不清的哭訴，看著她抽抽搭搭的小女孩模樣，忍不住擡手摸了摸楊苗的腦袋以示安慰。

楊苗哭的太急太兇，眼淚一下用完了後繼無力，只剩人在那抽抽的渾身發抖，房間裏忽然響起一陣輕笑。

楊苗大驚，扭過頭看見旁邊還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淡淡的松木香味若有似無。

“夏總……你……你怎麽在這？”她胡亂抹了一把眼淚。

“我一直都在。是你哭的太全情投入沒看見我。”

楊苗繼續抽抽。

夏安堂瞇起眼睛，隨手抽了幾張紙巾遞過來：“眼淚擦一擦，鼻涕都流到嘴裏了。”

楊苗大囧，忙不疊的接過紙巾擦了個幹凈。

發洩完一通，楊苗覺得心情好多了，緩了一會兒，回想起剛才自己失控的涕淚橫飛的樣子，又覺得有點丟人，偷偷觀察了幾眼白行潛和夏安堂的表情，白行潛倒是神色自若，夏安堂的表現也符合他一貫發揮，那嫌棄的神色從眉梢眼角呼之欲出，簡而言之就是——

沒出息！太沒出息了！一點小事就哭成這樣，我怎麽就選了你這麽個蠢貨當鏟屎官，簡直是丟我的人！

楊苗癟了癟嘴，別過頭去。

“也就是說，現在楊苗你是待業找工作了？”白行潛問的輕松。

“嗯。”楊苗低聲答道。

“要不要去我的藥鋪打雜？”白行潛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溫和，“工作比較容易上手，而且也不是很累，最重要的是，不會有人欺負你。”

說罷，輕輕拍兩下她的背，以示安慰。

“不用，楊苗已經決定去我那了。”夏總再度發話，語氣斬釘截鐵。

“這樣啊。”白行潛展顏一笑，如同夏日裏最輕柔的風，“也好，那我就放心了。”

等等！你們就這樣決定我的去處好嘛？我個大活人坐在這裏都沒說話，你們三言兩語的倒是討論的很愉快啊，尊重我一下行不行，好歹問問我本人的意見啊，那怕是一秒種就被駁回，我也能稍稍感受到一點人性的關懷啊，你們這連問都不問的態度讓我很在意啊！

楊苗壯著膽子顫巍巍道：“那個……我還沒有考慮好吶。”

“那你可以先考慮一會。”夏安堂如是說。

又過了一會兒。

“考慮好了沒有？”夏安堂又問。

“我能不能……”楊苗鼓足勇氣試探道，她想說，能不能先不去，看看有沒有別的電視臺要她，畢竟她是新聞系的畢業生，對媒體工作還是有執念。

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來了。

夏安堂徹底不耐煩的飛過來一個眼刀：“不能，不行，必須去。”

果然一秒鐘被駁回，楊苗求仁得仁。

楊苗哀嚎一聲，頹然撲倒在茶幾上：“——這根本就是強買強賣嘛！你這是侵犯公民的自主選擇權！”

白行潛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跟著他做事也不會有人欺負你的。”

楊苗頭搖得像撥浪鼓：“用不著別人，光是他欺負我就是一把好手了。”

“別這樣想，還是有好的方面的。”白行潛淡淡一笑，“盛唐集團家大業大，你當他的助理工資應該給的不低，福利待遇好，每年還有公費旅游。”

“公費旅游？”楊苗一聽來了興致。

“表現好的員工甚至可以國外游哦。”白行潛補充道。

國外游……楊苗的眼睛瞬間變成了星星眼。

夏安堂看著楊苗的表情變化，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微笑。

這天晚上楊苗做了很久沒做的噩夢。她夢見在盛唐集團總部的大廳裏，自己趴在地上給大毛當坐騎，大毛坐在她背上甩著尾巴不停的抽打著她的屁股發號施令“鏟屎的，給朕梳梳毛”“朕累了，馱我回總裁辦公室，30層那一間，不準坐電梯，朕會頭暈。”爬完恐怖的30層樓梯，大毛哈哈一笑再開金口“朕無聊了，變個毛球給朕玩玩”，她萬般無奈剪了自己一撮頭發搓了個毛球，結果大毛卻一腳把毛球踢飛，毛球正中她的眉心，她仰面倒在地上，大毛慢悠悠的走到她身邊，一腳踏上她胸口，轉過身用屁股堵住了她的鼻孔。

她忍無可忍去找三缺一評理，三缺一卻說她連個貓都養不好，簡直愧對自己領的那份薪水，一點也不敬業；去找四五六，四五六說我哥天神降世英偉不凡，你給他□□趾都不配，還不快快跪地謝主隆恩；去找二毛，二毛莞爾一笑端出一碗濃濃的黃連水說你把它喝了我就幫你求情。

楊苗口吐鮮血倒地不起，瑟瑟寒風中胸前被掛上一塊木牌，上面龍飛鳳舞的五個大字——“貼身鏟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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